26年前,年仅7岁的小杰在贵阳街头被人拐走。接下来的26年里,老吴夫妻从未停止过寻找的脚步,走遍了贵阳周边的县市,花光了家里十几万的积蓄,可是儿子音讯全无……
“世上只有妈妈好,有妈的孩子像块宝。”两位年近古稀的父母见到儿子,一阵裂肺抱头痛哭之后,母亲搂着儿子唱起了歌。
在沈阳警方的全力寻找下,6月6日晚8时许,沈阳市公安局皇姑分局会议室里,刚刚从贵阳乘飞机赶到沈阳的老吴(化名)夫妻及亲属终于见到了失散26年的小儿子小杰(化名)。
一段血浓于水的亲情被阻隔了26年;一段阴影蒙在父母心头26年。
终于团圆了,儿子回来了。
摆摊卖菠萝一上午
她发现小儿子不见了
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家庭,老吴是一名农村到城市打工的出租车司机,妻子丽芳(化名)在街头摆摊卖菠萝。老吴家有两个儿子,小杰是家里的小儿子,7岁了还没有上学,跟着妈妈在街头摆摊。
1995年4月27日上午,贵阳人民广场附近,母亲丽芳像平时一样,一大早将水果摊摆好。儿子小杰就由妈妈照看。平时都在水果摊旁边玩儿,直到中午丽芳才发现儿子不见了。
“他和另一个孩子是好朋友,俩人在一起玩。”起初,丽芳觉得儿子不会走太远,但是找了一个下午也没看到儿子的踪影,她开始慌了。
丽芳没有想到,这一别就是26年。
老吴告诉记者,两个儿子是全家的希望,小儿子丢了,让整个家都蒙上了一层阴影,夫妻俩整日以泪洗面。
在过去的26年里,除了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,老吴夫妻为了寻找儿子花光了家里十几万的积蓄,找遍了贵阳周边大大小小的各个县城。
老两口不会用电脑,于是找人帮忙,在大大小小的网站上发布了各种寻找儿子的消息,但是始终没有关于小儿子的一点音讯。
直至沈阳公安民警打来的一个电话,“你儿子的小名是不是叫‘小青青’?我们可能找到他了。”
被拐卖1年后
他从买主家出逃遇到了“祖奶奶”
对于7岁的小杰来说,那是人生中最恐怖的经历,直至现今还经常做噩梦。
26年前的那个上午,小杰正在和小伙伴一起玩耍,妈妈就在不远处卖水果。平日里小杰都是在妈妈视线范围内的地方玩,而这一次他遇到了一个陌生男人。
“叔叔带你去公园钓鱼好不好?”小杰也没多想,两个一般大的孩子跟着陌生男人从丽芳的视线里消失了。
小杰回忆,之后自己被两名男子带到一家宾馆,“然后房门就被锁了。”
之前和蔼可亲的“叔叔”,此时露出了狰狞的本质。先是一顿毒打,然后两个孩子被告知不许出门。
年幼的小杰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,他知道凭着自己的力量无法抗衡,只能顺从。
几天之后,小杰和另一个小伙伴被带上了火车,去往他完全不知道的方向。
“大概在火车上待了两三天之后,我们被带到了陌生的地方,后来我才知道,那是福建莆田。”小杰说,接下来两个“叔叔”带着自己在农村挨家问,“买小孩儿不?”
大概了问了三四户人家,小杰终于被一户人家留下。被卖了多少钱,小杰毫不知情。
他只知道,那户人家对他并不好,每天都要经受打骂、吃剩饭,“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。”
在买家里生活了一年,忍无可忍的小杰趁着夜里上厕所逃跑了。
不知道跑了多久,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,小杰说自己害怕,只敢在山里跑,不敢接近人家,“跑了两三天,跑到了一处镇上。”
又累又饿的小杰流落街头,穿着破旧又脏兮兮的衣服向路人乞讨,“走累了就趴在别人家门口睡,这样出来人看我可怜还会给我吃的。”
“孩子,你这是怎么了?快进屋。”就在一户人家门口睡着时,小杰被人叫醒。睁开眼睛,小杰看见了一生中最慈祥的面容,“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,现在他是我的祖奶奶。”
带小杰进屋,老人给小杰拿出家里热乎乎的地瓜汤,还找出来新的衣服,让流浪多日的小杰受宠若惊,“祖奶奶对我好,我决定赖在祖奶奶家不走了。”
果然,得知了小杰的经历,祖奶奶的孙子将小杰收养,从此小杰有了第二个家。养父母不但送小杰去读书,家里亲戚还教小杰雕刻玉器的手艺。
用小杰的话说,“我是收养的,但是‘爸爸妈妈’对我比对两个亲生的姐姐还好。”
分离26年
从未放弃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
多年来,小杰从未放弃过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,但是怕养父母和祖奶奶伤心,寻亲的事情始终没有进展。尤其是小杰对于幼时的事情记得并不清楚,他甚至一直以为自己是从四川被拐走的,“我知道爸爸的名字,我和哥哥的小名,其他就不记得了。”
20多年过去,小杰已经成为一个熟练的玉器雕刻师。从遥远的新疆,到东北的辽宁,小杰走遍了全国很多个地方,但在他的心里,总是会想“我的亲生爸爸妈妈还好吗?我还有哥哥,他会找我吗?”
直到有一天,正在辽宁鞍山岫岩的一家玉器店里睡觉的时候,突然有警察找上门,“老板娘还以为我干了犯法的事,我自己也害怕,甚至担心遇到了骗子。”
沈阳市公安局皇姑分局刑侦禁毒大队责任三中队长赵丹介绍,2021年4月初,接到线索,被拐人员小杰曾在新疆和田地区出现。获此线索后,皇姑分局立即抽调刑侦禁毒大队、网安大队等部门精干警力组成工作组,奔赴新疆和田地区开展调查工作。民警调查发现,小杰于2015年在新疆和田地区从事玉器加工工作,现已离职,不知去向。
面对困难,民警毫不气馁,通过在当地开展拉网式排查,反复梳理相关信息,最终获得一条有价值的线索:2021年初,小杰曾乘坐火车从福建省莆田市到沈阳市,又从沈阳市前往鞍山市岫岩县。经过分析,民警判断小杰前往岫岩很可能是去从事玉器加工行业。
4月18日,工作组民警赶到岫岩,重点围绕玉器加工从业人员开展深入排查。由于岫岩县从事玉器加工人员较多,玉器加工厂分布广、地处偏僻、交通不便,盲目寻找犹如大海捞针,给民警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挑战。
但是工作组民警发扬锲而不舍的精神,经过连续10余天的工作,终于在5月3日找到了正在雕琢玉器的小杰。
“对方拿出了一张照片,虽然对亲生父母的样子已经不记得,但是看着照片上的两个老人我一下子感觉到,这就是我的亲生父母。”小杰说,当沈阳来的民警拿出照片的瞬间,压在心头26年的阴云一下子就豁然了。
迟到26年的团聚
妈妈唱起了“世上只有妈妈好”
小杰被找到后,民警为他采集了血样,经过DNA比对,小杰正是26年前失踪的吴某某。确认“小杰”真实身份后,皇姑分局立即安排民警前往福建、贵州等地核实小杰被拐情况,全力找寻小杰的亲生父母。
当民警找到小杰的亲生父母,并告知他们失踪了26年的孩子被找到时,这对老夫妻泪流满面、泣不成声。
6月6日,小杰早早就从岫岩来到沈阳皇姑公安分局,等候着与亲生父母分离26年后的第一次见面。
当晚5时40分,沈阳桃仙国际机场到达出口,民警早早等候着从贵阳赶来的老吴夫妇,还有同行而来小杰的亲哥哥和小叔叔。
晚8时许,皇姑公安分局会议室里,在亲人见面之前,公安机关特意安排为有冠心病史的老吴测量了血压,以保证其在情绪激动下安全。
随后,精心整理过自己的小杰快步走进会议室。
六目相对,无需多言。小杰和父母拥抱在一起。迟来了26年的相聚,小杰和亲生父母都有许多话想说,但这一刻,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压抑了26年的泪水如洪水般奔涌而出。
虽然测量了血压,但激动不已的父亲老吴这一刻还是激动得差点昏厥;一旁的母亲用力抽噎,好不容易稳定情绪,搂着小杰唱起了《世上只有妈妈好》。
“世上只有妈妈好,有妈的孩子像块宝。”歌声响起的时候,全场变得非常安静,此刻歌声里传达的是26年的期盼,26年的等待,和26年重逢后的喜悦。
据沈阳市公安局介绍,自公安部部署开展“团圆”行动以来,沈阳警方充分发挥现代科技优势,紧密依托“全国打拐DNA系统”,不断创新工作模式,全力推动“团圆”行动各项措施落地见效。截至目前,全市各区、县(市)均已设立“团圆”行动血样采集点并公开线索举报电话,已采集疑似走失、被拐人员血样300余份,成功比中疑似走失被拐人员16人,比中找回走失被拐人员9人。(记者 吕洋)